“怎麽？”顧哲吸了一口煙。

“剛才那女的，你認識？”李燦問。

“你不來, 就認識了。”顧哲輕笑。

“如果你想認識, 我來不來, 你都會認識。”李燦看了看他，“來看我, 不用穿這麽規整。”

“你哪裏來的自信，我是來看你的？”顧哲挑了下眼角。

“明天才是音樂節, 不要說你記錯了日子。”李燦王之自信道。

“簡意來這裏采訪, 我在等她。一樓人多, 這裏清凈。”顧哲收起淺笑的臉，一本正經道。

“顧哲, ”李燦稍稍傾身，把打火機塞進他褲兜裏，塞的時候拿著打火機戳了戳他的大腿根, “你說你，怎麽這麽欠揍。”

顧哲站著不動, 垂眸看著她, 待她把打火機全塞進褲兜，他才輕輕吐出幾個字：“耍流氓，是你們明家的傳統美德嗎？”

李燦笑了下：“分人, 要看對誰。”

排練大廳人頭攢動，亂哄哄一團。

夏天之三的經紀人和張頭兒一個類型, 行事利落，果斷幹練。

她領著簡意穿過排練大廳, 一路到後臺，五分鐘的時間就給簡意講清了今年的各種計劃，今明兩天的節目安排，以及想請簡意著重采訪報道哪些方面……

經紀人見簡意沒帶相機，在後臺門口甚至借了個相機給簡意用，弄得簡意很不好意思。

“段姐，”簡意說，“我今天來得匆忙，什麽都沒有準備，想著先看看三個小姑娘認識一下，明天上臺表演節目時我再好好拍，保證給她們拍得漂漂亮亮的。”

經紀人段雲笑道：“知道，斐然跟我說了，你是她臨時抓丁抓過來的，今天先隨便拍兩張後臺照，用不用得著到時候你們看著定。”

簡意不好再說什麽，笑笑說：“夏天之三由段姐帶，今年肯定能火起來。”

“當然還要仰仗你們多寫點兒我家這三個孩子的好。”段雲拍拍簡意的肩，推開化妝間的門，掃視了一圈，臉瞬時拉了下來。

她徑直來到化妝間最裏面的一個角落，皺眉不快，訓斥道：“你們怎麽這麽沒用，我不是給你們找好了位置？”

角落裏兩個女孩兒站起來，低著頭不說話。

段雲一臉的怒其不爭：“不是我要化妝，不是我要上臺表演節目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來替你們操心，一個化妝臺都搞不定，我剛離開沒幾分鐘，你們就被擠到犄角旮旯裏來了！”

左邊一個紮馬尾的女孩小聲辯解：“她們讓我們走，說我們占了她們的位置。”

“她們讓走你們就走？刀架在你們脖子上了？不走還能把你們踹走？這麽聽她們話，去找她們當經紀人啊。”段雲越說越氣，“這裏的化妝間根本就沒有固定有誰的位置，總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吧。”

簡意聽到這裏，搞清楚了狀況。

一般這種音樂節，除了大牌明星有專門的化妝間外，剩下的化妝間按檔次分，從固定名牌到沒有名牌，這樣一路排下來，夏天之三所在的這個化妝間屬於中下檔，比群舞群唱的那些人環境要稍好些。

段雲給她們爭到的位置被別人搶走，罵她們不爭氣，其實也是在怒其他藝人欺負夏天之三沒有名氣沒地位。

“彩排不用化妝也沒關系，拍照的話，素顏就挺好，顯得真實。”簡意走過來，勸道，“一臉的膠原蛋白，素顏多好看。”

段雲剛發火的時候，全然忘了身後還跟著個簡意，被簡意這樣一說，她有些不好意思，換了副笑臉，說：“不好意思，讓你見笑了，小孩兒不懂事，我真是每天為她們操碎了心。”

“都是這樣走過來的，等以後就好了。”簡意笑笑，憑著記憶中的照片資料，看向紮馬尾的那個女孩兒，“你是尚小蕊吧？”

尚小蕊看著簡意，點了下頭。

段雲是個火爆脾氣，火氣上來攔都拉不住，但是發過火這事也就掀篇過去了。

她笑著做介紹：“這是湖城娛樂周刊的記者簡意，簡意，這個是尚小蕊，那個是沈夢西。”

簡意和她們打招呼。

段雲環視了一圈化妝間，問：“鄭樂樂呢？”

尚小蕊撇了撇嘴，小聲嘀咕：“誰知道她。”

沈夢西說：“剛還在，可能是去洗手間了。”

“簡記者，你先采著她們兩個，我出去找找鄭樂樂。”段雲對簡意笑了下，轉身出去，邊走邊說，“沒一個讓我省心的。”

尚小蕊沖著段雲的背影吐了吐舌頭，做了個鬼臉。沈夢西在一旁拉了拉她的外套衣角，尚小蕊扭頭，沈夢西給她使了個眼色，讓她在記者面前註意形象。

尚小蕊好像不怎麽在乎：“這位小姐姐不會寫這麽雞毛蒜皮的事兒的，是吧？”

“是，我今天就是來和你們認識一下隨便聊聊。”簡意拉了個凳子先坐下，笑笑說，“你們也坐啊，不用拘謹。”

沈夢西看起來比尚小蕊要穩重些，她拉著尚小蕊坐下，對簡意抱歉地笑笑，說：“我們明天要表演的節目是……”

一段話下來，簡意覺得她像是背臺詞。

“段姐讓你們這麽說的？”簡意態度和善，笑問道。

沈夢西張嘴剛要回話，尚小蕊在一旁快言快語道：“夢西最聽話，段雲姐讓幹什麽，她就幹什麽。”

簡意：“是吧，段姐訓人的時候挺嚇人喔，和我們頭兒一樣一樣的。”

“你們頭兒也罵你？……”

兩個女孩兒十五六歲，年紀不大，城府不深，沒一會兒就聊得熱乎。特別是尚小蕊，根本沒把簡意當娛記，也沒把自己當明星，像是普通吃瓜群眾，東聊西聊，嘴一直沒停過，沈夢西想插話有時候都插不上嘴……

十多分鐘後，段雲回來，臉色不太好。

尚小蕊嘟了嘟嘴，小聲說：“看吧，又來挨訓了。”

簡意站起來：“段姐，我們剛聊挺好，我拍了幾張照片，回頭我挑兩張好看的出來。”

“真是太感謝你了。”段雲先是拉著簡意的手感謝了一番，又皺眉說，“不知道鄭樂樂死去了哪裏，電話打不通。”

“沈夢西，”段雲厲聲問，“剛鄭樂樂沒有說她要去哪裏嗎？”

沈夢西搖頭：“沒有說，我們從5號化妝臺起來時，她還在，然後小蕊看到這個位置還沒有人，我就跟著小蕊過來，坐下來的時候，才發現樂樂沒跟過來，想著她可能去了洗手間。”

段雲瞪眼：“剛發現她不在的時候，你怎麽不出去找找？”

沈夢西低頭沒說話。

尚小蕊小聲說：“我們又不是隊長……”

“你再說一遍！”段雲拔高了音調。

簡意覺得自己特別尷尬，早聽說過有經紀人當著記者面甩自己藝人耳光的事情都有，但是她這是第一次見。

段雲想讓她們火的急迫心態可以理解，但是畢竟當著娛記的面，而且還是她“求”來的采訪機會。

她對簡意態度一直都挺親切，越是這樣，簡意越覺得她像個精分，適合去演川劇的變臉。

“段姐，我先上趟洗手間，待會兒鄭樂樂回來，你再和我聯系。”簡意把相機還給段雲，“不用急，今天還是彩排要緊，明天表演完節目，我再好好采一次。”

“今天實在不好意思，焦頭爛額讓你看笑話了。”段雲連忙道。

“沒有沒有，小姑娘都挺好。”簡意回頭朝尚小蕊和沈夢西笑笑，“你們今天加油彩排，晚上好好休息，期待你們明天的表演。”

沈夢西：“謝謝。”

尚小蕊：“謝謝小姐姐。”

簡意從化妝間出來，看了下時間，下午五點十分。她想著先去趟洗手間，再去上樓找顧哲。

東西兩頭都有洗手間，化妝間離西邊的洗手間近，簡意直接去了西邊的洗手間。劇院的洗手間不算小，兩排加起來共有十多個隔間。來來往往的人不少，但也算是還好，沒怎麽等，就有一個空位。

簡意從從洗手間出來，沿著走廊走一段路到樓梯口，掏出手機準備給顧哲發短信。

樓梯口突然伸出一只大手，一把抓起她到樓梯裏。

“不是腿疼嗎？騙人精。”吼聲裏帶著笑。

簡意還沒來得及驚呼，就被明禮按在墻上堵住嘴巴使勁兒親。

親她的時候，明禮的手向來不老實，左手捏臀肉，右手捏胸。

“有人。”簡意好不容易得了空，趕緊說。

“又不是在這裏操，怕什麽。”明禮饒是這樣說著，還是抱著她上樓去找好辦事的地兒，邊走邊親她，“一天沒見，想死我了，小媳婦兒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？”簡意糯聲問。

“聞著味來的。”明禮咬著她的耳朵說，“你身上的騷味。”

簡意扒開他的衣領，張口咬在他脖頸上。

明禮手掌托著簡意的背，頓住腳步。

二樓拐角裏坐著一個女孩兒，頭歪在一邊，半長的黑發散下來，蓋住左半邊臉。右邊嘴角向上，被劃了一刀，弧度像極了小醜上翹的嘴角。

她腳邊散落了一地的半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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